One happy ending


<Doctor Who>
actor: David Tennant


最近,Rose發現John總是在偷偷摸摸做些什麼事情,而她卻完全不知情。說實話,在平行世界安家之後,她總有這樣那樣的不習慣,可能是缺少了DOCTOR的關係,感到眼前的生活平淡無奇,讓人發悶的閉塞感無處不在。地球原來如此之小,宇宙原來如此之大,假如那一天沒有把手遞給那個人,沒有搭乘過TARDIS,她或許就不會有這種無謂的苦惱。和DALEKS的最後一戰,DOCTOR將John留給了Rose,可是當那瞬間的感動和興奮過去後,她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恰當”地“處理”眼前這個既是DOCTOR又不是DOCTOR的男人——John Smith,他以人類的名字待在自己身旁,照理說她該知足了、該平靜了、該安於現狀了。但是今後要怎樣繼續相處?她感到無比的茫然和困擾:結婚嗎?跟一個看似熟悉實則陌生的男人同床共枕,顯然難以接受;做普通朋友?怎麼都無法將他列入“普通”的定義範圍;放任其自流?讓一個擁有時間領主智慧的凡人在人群中優遊,這樣做蠻危險的。就是在這不斷的苦惱中,Rose發現了John的反常。

或許John也是這樣吧,雖然擁有DOCTOR的全部記憶,但究其本質卻如同剛生下來的孩子,他還處於對物質世界以感官聯繫理論的階段,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和Rose之間的感情。所謂的“和我一起變老”其意義為何?共同生活的本質又是怎樣的?思及此,Rose覺得有點愧對John,她因為自己的煩惱而忽視了對方。所以,今晚她決定和John談一談。

敲敲門,等了很久卻沒有應答,Rose覺得奇怪,剛才晚餐結束後,她明明看見John進了他自己的房間,怎麼會不在呢?她試著推了推房門,門鎖沒有扣嚴,稍微用力一推,門就被推開了,她想了一下,輕輕進入房間後鎖上門。

屋裏靜悄悄的,但Rose覺得這樣的安靜很不正常,或許是跟DOCTOR一起呆久了,大場面見得多,奇怪的經歷也多得多,所以Rose的臨場感很強。她走到窗邊四下瞧了瞧,窗戶緊閉,窗臺上也沒有勒痕。雖然憑空消失是DOCTOR的強項,但也沒必要在家裏這麼做吧。Rose又查看了房間的其他角落,並未發現異狀,正當她疑惑不解的時候,衣櫥前那面能夠從頭照到腳的穿衣鏡吸引了她的目光。

Rose把耳朵貼在那面鏡子上,從裏面傳出了微弱的聲音,她仔細聽了一會,確定那是人的說話聲。難道?……她打開衣櫥門,裏面全是衣服,看來玄機應該是在那鏡子上。Rose趴在鏡子上四處抓撓,突然一陣強大的吸引力,她被瞬間吸進鏡子裏去了!

搞什麼啊,又不是愛麗絲夢遊仙境。Rose跌了個眼冒金星,當她用手撐著頭搖搖晃晃站起來後,吃驚地發現這個鏡中世界居然是TARDIS內部。那橙黃與幽藍的燈光,四周蜿蜒的分叉支柱,頂上一排排DALEKS風格的裝潢,還有那老舊的操作臺,毫無疑問,這是全宇宙僅存一台的TARDIS。

還沒來得及從這令人震驚的變化中回過神來,一陣爭吵聲引起了Rose的注意。她蹲下身透過鏤空地板朝下望去,螺旋階梯往下一層再往裏面一點,金屬支架間隱約可見兩個身影,左邊穿藍西裝的是John,右邊穿褐色長大衣與同色系西裝的是DOCTOR。

Rose捂住嘴,屏息聆聽他們的爭吵。John的口音被平行世界的倫敦同化了,而DOCTOR依然是那口久違的Gallifrey音(或者說是時間領主的家鄉音)。

“這次就算了,John,但是你如果敢再這樣做,我可饒不了你。”

“那不算什麼,DOCTOR,你知道的。”藍西裝的那位聳聳肩,“雖然我重新撕開了時間裂縫,但我把它隱藏的很好,不會有人發現的。”

“那只是你‘暫時’運氣好罷了。你不該來這裏,John,你不屬於這裏……”

“我屬於哪里不需要由你來做決定,DOCTOR。”

“John,你已經答應Rose要跟她在那裏一起變老,難道你想毀約嗎?”

“是你讓我答應她的,DOCTOR,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時候誰在我的意識裏指揮我說那些話、做那些事。”

“可你並沒有反抗我,如果你不願那麼說那麼做,你完全可以不聽我的。”

“真見鬼,我會聽你的是因為我愛你,DOCTOR,我不想違抗你!”

“不想違抗我?哈,那你還不快滾回平行世界然後關掉時間裂縫?”

“因為我發現順從你的意志只會讓我更困擾。”

話畢,兩人都繃著臉陷入沉默。

“我愛你,DOCTOR。”

“這樣是錯的,John,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DOCTOR在咆哮,不過顯然那是對牛彈琴。

“愛自己沒什麼不對。”

“我不是自戀狂!”

“那就嘗試一下好了。”

John撲上去啃住對方的嘴唇,使盡蠻力。或許是先發制人讓他占了優勢,他一手從側面鉗住對方的頸子,另一隻手牢牢抓住那條領帶,使對方無法離開。他的架勢十分兇悍,並且很有效果。DOCTOR先是驚住了,然後像溺水了一樣拼命揮動四肢,不過他向來就對親吻很不在行,才一會功夫,就被另一個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你太超過了!”終於被放開的DOCTOR怒駡道,他用手背狠狠地擦拭嘴唇,然後意識到自己被自己強吻。

“我還能更超過呢。”John舔舔嘴唇,覺得這個吻味道不錯。

“夠了,我不想被自己的……”DOCTOR覺得很難說出口,於是斷句了,“總之,快點滾回去,關掉縫隙,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好吧,我聽你的——才怪!”

就在他們僵持不下的時候,Rose覺得這場面實在難熬,她沖下樓梯走到他們面前,臉上的表情仿佛立刻就要昏厥過去。

“DOCTOR,John,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TARDIS內部,DOCTOR坐在簡易沙發上,兩隻腳高高抬起擱在操作臺邊緣,John靠在環繞著操作臺的某一根金屬支柱上,Rose兩手交叉在胸前,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

“好了,快說吧,我洗耳恭聽。”

“Rose,我房間的門鎖了嗎?”

“鎖了——現在是問這個的時候?”

“就是想知道罷了。”自知理虧,John的聲音低了下去。

“看,這就是你所謂的‘沒人會發現’?!”DOCTOR做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誇張手勢。

John剛想申辯,Rose打斷了他們的拌嘴。

“John,你到底要幹什麼?是我剛才幻聽了,還是你真的那樣說了,你剛才說你愛DOCTOR?”

“那是我說的,我承認。”

“可你也是DOCTOR。”

“不完全是,Rose,你知道的。”

“就因為你只有一顆心臟?那不是重點,你們兩個,你就是他,你是從DOCTOR身上分裂的另一個他。”

“我又不是細胞,不要用分裂來形容我。”

“是啊,比起細胞,你更像水蛭。”DOCTOR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是獨立的個體,這點你必須承認。”John針鋒相對。

“等一下,讓我分析分析我們3個此時此刻圍在這裏的原因。首先,John——”Rose轉向穿藍色西裝的那個,“你不認為自己是DOCTOR,同時你愛著‘真正的’DOCTOR,所以不惜重新撕開時間裂縫,就為了找到DOCTOR本人,然後……”

“繼續說,Rose。”John擺了擺手。

“這是不是有點可笑,John,你愛DOCTOR,可DOCTOR就是你。”

“我們不完全相同,Rose,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John看著Rose,而對方語塞了。

“如果你真的認為我就是他,為什麼在我留下後卻疏遠我?別找藉口,Rose,我們彼此都很清楚,你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是DOCTOR,而我不是DOCTOR。”

“這又不是在玩Puzzle,你說夠了沒有。”穿著大衣的這位忍無可忍,從沙發上跳起來。

“Rose,DOCTOR很在乎你,這點毋庸置疑。但他對你的感情太龐大,無法縮小到可以用戀人之間的愛來形容,這一點想必你比我清楚。時間領主的時間裏,留不住凡人的短暫一生,他愛你,卻不是你想要的那種愛,所以……”

Rose看著John,眼淚流出來,這讓人心碎的眼淚,卻只能換來一聲歎息。

“為什麼要把話說的那麼清楚,你並沒有資格說這些。”DOCTOR低語道。

“那麼讓Rose懷揣著對你的無限憧憬,用看替身的目光看我一輩子,這樣有意義嗎?我們之間——”他在自己和Rose之間比劃了一下,“根本就是毫無交集的點線面,是你非要把我們湊在一起,而且還是在該死的、無法進行時間跳躍的平行世界。”

“Rose,別哭。”DOCTOR走到Rose面前,遞給她一塊手絹,“對不起,你別聽他的,他……”

“不、DOCTOR,他說得對。”Rose擦掉眼淚哽咽道,“他說的都是對的,我之前一直在疏遠他,因為我知道他不是你;我沒有和他變成更親密的關係,因為我知道你不會那樣對我。我都知道。”

“對不起……”DOCTOR的聲音很低。

“但是,John,你說你愛DOCTOR,那又是怎麼一回事?”Rose語氣一變,質問道。

“Rose,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在想我得到記憶的那個人,我在想我複刻到音容笑貌的那個人,我在想分給我生命和智慧的那個人,我在想……被整個時間拋棄卻又在時間中掙扎的那個人。”

“然後呢?”Rose已經止住了哭泣,她走近John繼續問道。

“那個人,我們彼此有共同的部分,但我們絕對不是同一個人,絕不是!那個人一直在進行沒有終點站的旅行,因為他不知道該在哪里靠岸,放眼整個宇宙,沒有他能進駐的港口;那個人的船搭乘過許多旅客,卻無人可以長久地陪伴他,他一度放逐自己,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所以,你想怎麼樣?”

“我想,既然我看過那個人的內心世界,我知道那個人的感覺,那麼是否意味著,只有我才能真正瞭解他,只有我可以給予他所需要的東西。”

“那個人需要什麼?”

“陪伴。在他的時間毀滅之前,陪在他的身邊。”

“Rose,我會想你的。”臨行前,DOCTOR握著她的手說道。

“我也會的。”Rose露出微笑,“不過我不會經常想你,因為我想要自己的人生,我不能總圍著你轉。”

“啊哈,說的沒錯。”

這樣的告別有過好幾次了,但是這一次真的不是“下次再見”,真的是“再也不見”嗎?說出告別的話語時,Rose不免這樣想;不過她同時也想到,或許此生真的不會再和DOCTOR有交集了,因為她已經擁有了很多東西,她不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

“John,有一個問題。”離開TARDIS前,Rose叫住了John,這個和她有過一段“同一屋簷下”經歷的人。

“什麼,Rose?”

“你說你要一直陪著DOCTOR,但是你這個身體……我是說,你只有一顆心臟,你不是時間領主。”

“關於這個,我早解決了。”John咧開嘴露出整齊的牙齒,那是一個標準的DOCTOR式笑容,“我修改了自己的時間參數,暫停了自己的時間,然後把重播鍵與DOCTOR的時間參數聯動,只要他還在一天,我也會繼續維持不老不死的現狀。”

“我早該猜到,你已深得他的精髓。”

“嘿嘿,那還用說。”

Rose做了個告別的手勢,走進那面鏡子,在她身後,DOCTOR揮動音速起子,像是拉拉鏈一樣關閉了時間裂縫。John的確很謹慎,只撕開了一道小口子。他們並排站在鏡子前面,看到Rose站在對面世界的房間裏。

“DOCTOR,雖然失去了你,但我還有家人,還有朋友,將來還會遇見一個丈夫,然後有自己的孩子。但是你,DOCTOR,你需要他。整個宇宙都需要你,DOCTOR,但你需要的或許只是一個他。”

Rose不愧是Rose,她拿著放在寫字臺上的水晶筆筒,很堅決地掄起胳膊,把筆筒砸向鏡子,“呯”地一聲,就在那鏡子碎掉的同時,時間裂縫的殘餘影響也消失無蹤,平行世界被完全隔絕了。

“Rose,發生什麼事情了?”聽到響聲的Jackie奔上二樓。

“沒什麼,媽媽,只是鏡子碎了。”Rose走出John的屋子。

“鏡子碎了?”Jackie看著自己的女兒,她的臉上還有淚痕。“你怎麼哭了?John在哪里?是他幹的嗎?”

“他走了,媽媽。”

“走了?他走去哪里?”

“走到一個需要他的地方,一個……他應該存在的地方。”


and a new begin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