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 of Raye

 

——他從昏迷中醒來,滿身塵埃。
下一秒他醒悟那些白色粉末是什麼,他張大口想要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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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睜開眼睛。
冷汗仍貼在額頭,他看到TARDIS的拱形天花板。
花了些時間才明白過來,他梦到時間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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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水順著冰冷軀體向下流淌,在小腿下彙聚,回到瓷磚后重新失去熱度。
他遙遙望見水霧彌漫的鏡中模糊輪廓。
那是一雙近似透明的絶望眼睛,從不曾在自己臉上找到過,不管哪一次。

他不認識這個有著黑暗氣息的陌生男人。


水珠彈落皮膚發出沙沙轻响,夾雜TARDIS運作的低鳴。

他從TIMEWAR的餘燼中爬起來,心灰意冷,傷痕累累,在TARDIS的低鳴中漫無目的漂流了許多日子。
不愿細數。
所有那些夜里,噩夢從不輕易遠離。夢種刺耳的電子噪音如影相伴,在腦中回旋纏繞。

他閉上眼睛,任熱水沖刷眼皮,淌過下巴。
然而水珠濺落中,宇宙最後一位時間領主的肩膀開始顫抖。
最後,外表年過四十的男人雙手掩面,靠在墻壁上發出受傷野獸似的嗚咽。


一些時間流過,無從計算。
TARDIS發出一聲轟鳴,安靜下來。

男人關上淋浴,水凝結在他肩膀,頸窩,胸膛……裡面發出兩個心臟逐漸恢復沉穩的節奏。
「好吧,我們在哪?」

他赤裸著,走出浴室。
感受得到——TARDIS沒有窗,但他隔著厚厚墻壁也可以感受那道視線。
巨大的視線。
星球在注視他,藍色的,温柔視線。
猶如注視自己的孩子,毫無保留。

他貼近TARDIS温暖的墻壁,慢慢張開雙臂,隔著它擁抱那星球。
900年的生命,他説不清自己將之更多地消耗在了哪個星球?
Gallifreyan——這名字讓他胸口一緊;或者,地球。

「Thank you, TARDIS。」
緊貼墻壁的男人小聲喃喃。
它帶他回來,回到另一個他深愛的行星和宇宙。


TARDIS靜靜停泊在銀河太陽系星域,載著所有宇宙最後一位時間領主。
藏在藍色箱子里的受傷男人。


而地球,——有時危險,有時愚蠢,有時貪婪,有時軟弱,有時不可思議的種族的居所。
正用前所未有的湛藍,深深注視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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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某個傍晩,倫敦一家小商場的地下室,
他握住一個金髮地球女孩的手。

「RUN!」他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