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ld on Me

<White Collar>
actors: Matthew Bomer/Tim DeKay


迄今为止的人生充满了谎言,那些疯狂而炫目的过往堆砌成一个虚荣的假象,连自己都差点信以为真。曾经坐在斗室的床沿上执拗地怀抱着那段唯一的情感,透过阑珊铁窗憧憬着新的未来,可惜幻想破灭、现实倒转,一直以来所信仰的爱情被证实并非没有瑕疵,内心最后一块留给真相的空白也蒙上了阴影,扪心自问,是否还能够相信,这个世界依然存在真情实感。

真实的、永远不会被谎言污染的情感。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也许只是跨一步就能达到的肩并肩的距离,也许会像汉堡和鹅肝那样一个满大街都买得到,另一个却要穿正装去细细品尝。尼尔正站在“白班”展览厅的正中央,夜幕降临,他从落地窗上瞥见自己的侧影,那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外表英俊潇洒,举止从容优雅,不经意的一瞥,随意的手势,轻击鞋跟的半个转身,如果这里不是空荡荡即将闭馆的艺术展,而是一个声色迷离的派对,他绝对是把女人们迷得晕头转向、让男人们恨得咬牙切齿的存在。

可是那种无一句不谎言的奢靡生活已经彻底结束了。玻璃窗上映出来的那个青年,唯余一双脆弱的眼睛,像是夜深人静时的大海,孤独的只剩下了自己。

“尼尔。”

“什么事,长官?”

不远处,班克罗夫特正向他招手,尼尔赶紧走过去。

“虽说展览让人流连忘返,可这里要关门了,和这些艺术品说再见吧。”
确实有些恋恋不舍,对于艺术,尼尔总是满怀热情和眷恋的,美的事物一旦映入眼帘,那种愉悦就仿佛进驻了大脑,一辈子都不能忘却那种美所带来的满足感。慢吞吞地走下展览厅门前的台阶,他可没忘记自己时刻处于监视之下,只能坐班克罗夫特的车回到住处。

“觉得怎么样?”

“不虚此行,简直妙极了。”

尼尔说完这句后,有一阵冷场,或许班克罗夫特是在等他发表什么评论吧,不过尼尔一点心情都没有,这可真奇怪,虽然这位上司的上司和自己有着相同的艺术品味,他却丝毫没有抒发观后感的欲望。

“彼得是个优秀的探长,可惜没什么艺术细胞。”班克罗夫特弯了弯嘴角。“指望他在这上面开窍是不可能的。”

“说实话,他的品味让人不敢恭维。”

“但如果现在坐在你旁边的人是他而不是我,你会有更多的话题,不是吗?”

“……”尼尔张了张嘴,最后两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上司的上司开车走了,留给尼尔一个才刚开始的寂静夜晚,如果此刻站在身边的是彼得,那个毫无艺术细胞,对美的事物迟钝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一张嘴只有案子、案子和案子的家伙——然而这个家伙……尼尔泄气地想着,只有对象是他,哪怕一点也听不进自己关于美学和艺术的高谈阔论,尼尔却能够对这样一个冥顽不灵的艺术白痴滔滔不绝。

“‘白板’展关门了?”

推开门,一个绝不该在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的人,正坐在沙发上边喝啤酒边看晚报,怎么回事,他难道不该待在家里陪着伊丽莎白补过周末吗?

“有案子?”

“都解决了。”

“我犯错了?”

“哪儿的话,你最近挺乖的。”

“和伊丽莎白吵架了?”

“我们感情好的很,不过她有一个朋友生病了,她又是个热心肠,赶着照顾那个朋友去了。”

“彼得,现在是晚上七点半,你却坐在我的沙发上……”

“那又怎样?”

“不,不不,没什么,我先要去洗个澡,在此期间,请你在我把你赶出去和你把啤酒罐扔出去两个选项里完成一个。”

尼尔边说边脱去外套走进浴室,彼得看了看手中还剩小半罐的啤酒以及茶几上堆着的空罐子:

“……臭小子,真会使唤人。”

十指插在湿漉漉的头发里把刘海一遍遍往后梳去,倘若思绪能像头发一样轻易就可被理顺,烦恼与困惑能像头皮屑一样随着泡沫被冲走,那该有多好。尼尔不禁苦笑了一下,他还能对彼得有所期待吗,他所追求的东西,能在对方身上实现哪怕只是最微小的部分吗。

打开一扇门,视野中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与推门声,他抬起头来向自己露出微笑,他会询问自己的动向,他会关心自己的情况,和他谈话,很多时候他都能够明白自己的想法。

这么多年的流浪生涯证明了人对自己最终归属的定义不过如此,尼尔也到了认清自我的时候了。他走近正坐在沙发上看篮球赛的彼得,瞥见茶几已被清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包微波炉爆米花。

“你来只是为了看球赛吗?”他舒展双臂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对方全神贯注的侧脸。

“那你想看什么?”彼得抓起一把爆米花丢进嘴里,回头看了眼尼尔,“要来点吗?”

忍无可忍,尼尔抢过遥控器关掉电视机:“你……比起看着我更喜欢看球赛吗?比起和我说话更喜欢嚼爆米花喝啤酒吗?”

彼得吃惊地看着尼尔:“喂,我说……”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这里除了一个脚上带着镣铐、行动范围被限制在两英里内的囚犯之外,什么都没有,你到底来做什么?!”

一阵沉默,彼得绷紧了嘴角,然后他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不好意思,尼尔,打扰了你的星期天,我马上离开。”

“不准走!”

另一具躯体的温度覆上了自己的后背,那双胳膊扯住自己的腰,略带哭腔的嗓音消失在自己的肩头。彼得无奈地垂下双臂。有好一会,他们两个就这样站在房间中央一动不动。

“尼尔,你知道我的情况,我也知道你的情况。”

“那又怎样。”闷闷的回答从身后传来。

彼得转过身和尼尔面对面,那英俊的容貌如此近距离地偎向他,湛蓝的眸中尚余一丝未蒸发掉的水汽。彼得深知,无论眼前这个人犯了多少次罪,他的灵魂依旧是个孩子。没有结果的等待与期盼,这份感情迄今仍滞留在他们彼此心里却无处宣泄,面对那似恳求似索取的双眼,彼得放弃了说服对方。

超过了那条界限,不再是警察与通缉犯的关系,不仅是探员和线人的关系,不满足于同事、搭档和朋友的关系,倘若在一开始就背负了种种世俗与道德的枷锁,那么就此堕落下去用欲望填埋这个感情的无底洞又何妨。

一切调情的手段都忘得精光,只剩下最简单最本能的念头搅动着被情欲充斥的大脑,他们一边激吻一边撕扯着对方的衣衫,跌跌撞撞地倒向床铺。当尼尔的吻沿着对方的胸膛一路往下延伸而去的时候,彼得连最后想要抵抗的念头也抛掷于脑后。

生命中邂逅了无数美女,清纯的、娇艳的、青涩的、野性的,可到头来让他像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那样急不可耐又笨手笨脚的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尼尔不由地暗叹世事无常。这份执着究竟是从何起源的呢?是在他曾想尽各种办法躲避追捕时,是在他失魂落魄待在监狱里时,还是他戴上脚镣被迫无偿劳动时。从枕下摸出润滑剂咬开盖子,尼尔神情复杂地望着四肢摊平在床上包容自己朝这条不归路越走越远的男人。今夜,是让他们的关系从复杂变成混乱的开始,他真的能坚持到最后吗?

“来吧,尼尔。”轻轻呼唤对方的名字,彼得露出一丝微笑,“我要你。”

那根几乎已经不存在的理性的细线彻底绷断了,而此情此景也容不得他再犹豫不决。欲望染红了肌肤,勃起的器官迫切需要一个恰当的所在能给予其应有的抚慰。掰开对方的大腿折到胸口,尼尔将手里的水性润滑剂往那道初作此用的缝隙里抹进去。

“要我翻个身吗?你好像不太顺手。”虽然有点尴尬,彼得还是忍不住出言询问。

“不,第一次的话……我想看清你的表情。”

尼尔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让彼得瞬间失神。他愣在当下,连对方捅进了几根手指都没注意。等他回过神来,尼尔已经预备提枪上阵了。

“等、等一下,尼尔。”彼得紧张地抬手挡在对方胸前,“这能行得通吗?”

之前装得那么镇定,其实跟我半斤八两而已。尼尔忍住笑,拽过彼得的手在他掌心烙下一个吻。

“来不及了,彼得……”

抓握着那粗壮的大腿根部往他身体两侧推去,尼尔费劲地压制着比自己更强健的身躯,将欲望的凶器刺入对方体内。那股异物强行进入时的疼痛和侵入感折磨着彼得,他皱着眉努力放松并不断做深呼吸。额头渗出汗水,尼尔密切关注着彼得的表情,此时此刻他比对方更紧张。

“呼……”

好容易才完成了一个插入的动作,彼得就觉得自己快散架了,下身更是传来难以启齿的撕裂感,他手指抠着床单咬紧嘴唇。此时,尼尔贴近过来舔开他的牙关,在用温柔的吻安抚他时,尼尔小心翼翼地抽出一点,又往前推进一些,如此缓慢而轻柔地重复了好几次。

“……来不及了,无法停止,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尼尔逐渐加快了节奏,他摇摆腰部做着轴心运动,渐渐地,撕裂感和疼痛变得可有可无起来,每当尼尔擦过甬道中的某一处时,彼得便激动得浑身直颤,他不敢开口,怕自己的叫喊声会响彻整栋房子。尼尔入迷地看着他那强忍呻吟的模样,在波涛汹涌的欲海中犹如一叶随时可能被淹没的小舟。拉起彼得的手让他攀住自己的背,尼尔每一次的撞击都深入到那最深处,快感在欲海上掀起一阵接一阵的龙卷风。彼得不得不用尽全力抱住双手可及的那片脊背,那片脊背虽然不及他自己的宽阔结实,却始终覆盖在他上方,在激情迷失的时刻成为他的倚靠和想望。

即使结合的再深、再彻底,却依然挥之不去心头那巨大的落差,这份情感的出口在何方,他们谁都不能为彼此指明方向,唯有高潮来临的刹那,用深深的吻和紧紧相拥来弥补这距离感。

“尼尔……”

从舌尖轻轻吐出这个名字,彼得感觉到有温热的泪水从那双蓝眸里落在自己的脸上。


sweet drea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