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ve Lorn

BY Saint Yuu


06

纸醉金迷是大城市的通病，人群聚集的地方总是如此，因为人与人的际遇一旦触发，便会产生无数的连锁反应，这个人的欲望，要靠堆积在另一个人的欲望之上来实现，在这里生活要靠向社会榨取来获得养分。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心怀梦想来到这里，然而现实的残酷与社会的无情却将他的梦想踩在脚下，因而颓废与堕落成为了高森市独有的气质，这座繁华喧嚣的城市，挣扎在欲望和梦想纠缠不清的泥泞中。
高森市的地标是众所周知的韦恩大厦，与之遥遥相望的对立面般的存在则是位于海峡岛上的阿卡汉姆精神病院，最阴森恐怖的墓地，最寂静荒凉的废墟，最冷漠血腥的屠宰场，所有骇人听闻的词汇，现在被一致用来形容这座本用于监护和疗养的精神病院——成为了那些曾在高森市大出“疯”头的罪犯们的最终归宿。
“即使被关进这里，他们也不可能安分守己。”再一次把越狱的稻草人送回阿卡汉姆精神病院后，韦恩这样跟普雷斯顿说道。
那个夜晚把他们的距离拉近了不少。现在，韦恩不再是十天半个月才象征性地露一次面，普雷斯顿几乎天天都能看见对方。他从三楼西翼的客房搬到了二楼东翼的小套间，位于主人卧室的附近，而且阿尔弗雷德对他的态度也有了变化，在这里，他不再是一个来历不明的访客，而是成了半个主人，起居待遇比照起了布鲁斯少爷。
在韦恩的地界习惯了深居简出，几乎是在此隐居了近两个月，普雷斯顿终于不必再等待韦恩偶尔的心血来潮或是阿尔弗雷德的紧急求助才能跨出庄园的大门了。
清晨在浴室里照镜子，普雷斯顿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容貌，虽说他和韦恩长相酷似，可是细究起来还是有些许不同。他的眼睛是青金色，而韦恩是蓝色；他的右眼内侧眼角旁有一颗肉色小痣，而韦恩没有；他的头发是深黑色，而韦恩是褐黑色，相同的是他们的头发都有点卷而且长势往前，因此发胶成了常用品。不过照着镜子的普雷斯顿却决定不再使用发胶，而是撩起刘海打散在额前，他的头发长得很快，最长的发尾已经披到了肩上，大概再过不久就能扎辫子了。至于那把辛苦蓄起来的胡子更是他们俩目前最大的差别，普雷斯顿自我感觉良好地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下颚。
梳洗完毕，他走进衣帽间穿上阿尔弗雷德提供的韦恩的旧衣服。相熟的高级定制店按时为布鲁斯韦恩送来应季新款，即使多了一个约翰普雷斯顿，那些韦恩只穿过一两次或是根本还没来得及穿就过季了的衣衫足够普雷斯顿一整年的需要。束好名牌皮带，扣紧钻石袖口，系上丝绸领带，他在能照出全身的穿衣镜前略作调整。时尚优雅的款式与深色的面料相得益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韦恩的腰围比他的要大两三公分。
“早上好，布鲁斯，早上好，阿尔弗雷德。”
“早上好，普雷斯顿先生。”
这是一个晴朗的工作日早晨，穿戴整齐的普雷斯顿来到一楼餐厅，阿尔弗雷德为他拉开餐桌前面对着韦恩的椅子，他向对方点头致意后坐下。韦恩面前的餐盘里还剩着一小半煎蛋和烤面包，不过他显然已经结束了自己的早餐，普雷斯顿走进来的时候，他只略略抬一抬眼角，随后继续边喝咖啡边阅读晨报。
“今天我要去找卢西亚斯，看看蝙蝠车修好了没有。”
“我倒希望他慢点修好呢，布鲁斯少爷。”
“你总不见得让我每晚都开飞机夜巡吧，阿尔弗雷德。”
无伤大雅的玩笑让这座大宅子显露一丝生机，吃着丰盛营养的早饭，旁听大少爷和老管家的对手戏。在这里，不用刻意揣摩别人的言行，不用时时留意自己的言行，光是如此，就让普雷斯顿感到无比轻松愉快。
今日的行程是去韦恩大厦，既是公干又有些私事。一辆银灰色兰博基尼蝙蝠停在长长的台阶下静候着他们，韦恩想起了什么似地一扬手，阿尔弗雷德立刻拿出一副墨镜递给普雷斯顿。虽然有些不解，但他还是接过来戴上。
“我已经让阿尔弗雷德去安排了，这两天你的身份证和驾照就能办好。——顺便问一句，你会开车，对吧。”
“会是会，但这里的交通规则我还不太熟悉……”
“那就行了，因为以后你就是我的特别生活助理简称保镖，总让老板给保镖开车可不行啊。”
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刚到高森没多久就成了亿万富豪布鲁斯韦恩的保镖，卢西亚斯福克斯一听就笑了：
“穿阿玛尼定制西服戴欧米茄腕表的保镖？这份待遇未免太优厚了吧。”
“雇主打赏手下而已，有钱人不都喜欢这么干吗，手下的品味也显示了雇主的身价。”
“跟着一个大方的雇主总归不会错的，你说呢，普雷斯顿先生？”
被点名的保镖微微一笑，在墨镜与胡须的衬托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粗矿：“布鲁斯对我很好，福克斯先生。”
“就是要求多了点，我懂。”福克斯开玩笑地朝他眨眨眼，“还是先去看看您的座驾吧，韦恩先生，已经修好了。”
福克斯将他们引到隔壁的工作间，在那里，他们看到了黑色外壳被重新漆过的蝙蝠车。
“谢谢你，福克斯。”韦恩向有求必应的总技术支持满意地一颔首。
“你不想要点什么吗，普雷斯顿先生？身为保镖，该备些近身武器。”
福克斯在电脑前翻阅研发部的库存清单，普雷斯顿却出言制止了他。
“请别为我忙了，福克斯先生，除了手枪我不会使用其他的近身武器。而想来您也知道，我是不会配枪的。”
说着，他看了韦恩一眼，不过也许是因为视线被墨镜挡住的关系，韦恩并未察觉到，只顾着到隔壁练习场试驾蝙蝠车去了。
“看样子你的地位可不低啊，普雷斯顿先生，你不仅知道一切，他还把你带在身边。你是韦恩先生的什么人？你的声音和他如此相似，就连外表的轮廓也……你为什么要戴墨镜呢？”
一个戒心比谁都重，公开场合鲜少说真心话，轻易绝不相信别人的人，很难想像他会随便就让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介入他的生活，分享他的秘密。
“布鲁斯愿意我是他的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

still dark n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