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
Tony Redgrave(Dante) / Gilver(Vergil)

By Saint Yuu


多年來我活在虚无的世界
以梦境填埋欲望,用幻想抚慰伤痛



“别这样,会被……唔!会被别人发现的。”

“如果你不出声,没人会发现。”

“混蛋,你在摸哪里?!……”

“嘘,小点声,你想让外面那群家伙进来参观吗?”

真是有够白痴的对话。

被强行压在厕所小隔间的门板上,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腹诽道。他脸上裹着白色的绷带,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有眼睛和嘴唇露在外面。此刻,他正竭力推拒着来自另外一个男人的压制,对方和他差不多高,仔细比较的话似乎是比他稍矮一两寸,一头乱糟糟的银发在昏暗的狭笼里尤为瞩目,猩红色的长外套也完美地诠释了拉风的定义,当他抬起头来,那不修边幅的俊容露出了狡猾玩味的坏笑。

“我摸到了,你居然连这种地方都裹着绷带……”

听到这句调侃,绷带下的面颊发烫了,他暗中庆幸对方看不清自己此刻的表情,然而身体率先背叛了意志,随着银发男人的抚摸不听话地硬起来。

可恶!

他扭动身体妄图挣脱对方的怀抱,银发男人看穿了他的想法,轻笑着将嘴唇压向他的胸口,隔着绷带含住了那不明显的突起,绷带被唾液浸湿,舌尖一下又一下地搅动着,于是有什么东西立在了对方的牙齿中间,抵住了柔软的舌头,理所当然地咬下去,然后轻轻移动上下齿列进一步折磨那充血的肉粒。

“啊……!”

他右手握拳及时捣住了嘴,随后他听见对方低沉的闷笑,因为正咬着他胸口的凸起,那含糊不清的笑声让他更冒火了。身体很热,这种热是从内部燃烧起来的,贴身的棉纱把皮肤磨得愈加敏感。还真是作茧自缚啊,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对方的手趁其不备解开了下面的绷带。

“你——别太离谱……”

“那里的绷带湿了,解来下晾晾干。”

不知羞耻为何物的银发男子装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手上却没闲着迅速扯下了那些束缚,随后发出了吃惊的叹息。

“这是——Birthday Suit?!啧啧……”

他那肿胀的器官躺在对方戴着黑色皮革手套的掌心里,没有任何毛发的遮挡,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泛红的部位上每一根凸出的筋脉,银发男子一边揶揄,一边更加卖力地撸动起来。绷带都快掩饰不住脸上的潮红,他恨不得立刻从门缝里溜出去,因为无论怎样也说不出口,那处的毛发是他昨夜亲手剃光的。

尚未忘却昨夜那薄薄的剃须刀在敏感肌肤上刮擦的磨砂触感,眼下没有了毛发的阻拦,皮革的冰凉让吉尔弗倒抽了一口冷气,对方的手指已经绕到了根部恣意揉捏。

“还挺沉的。”

“滚开!”

他恼羞成怒的呵斥却只惹来对方故意抓住那脆弱的地方轻掐了一下,疼痛让他的身体绷紧,随即难耐地低吟出声。此时,另一只同样戴着皮革手套的魔爪趁机滑进了勒着绷带的股间,在难以启齿的入口处不轻不重地搔弄。

倘若就此轻易投降在对方手心里实在太超过,不行——他拼命按捺住生理冲动;然而对方灼热的吐息却隔着绷带一下又一下挠着他的颈窝——是的,他很清楚对方也一定兴奋起来了。

“不……”这绝对不行!

“真扫兴,你的忍耐力用在这种时候是自讨苦吃。”那双手突然撤离了,急刹车般骤然停顿的间隙,他剧烈地喘息起来。

“呼、呼……”

“既然是我引起的事端,就由我来善后吧。”

托尼的脸上依然挂着轻佻的笑容,他拾起刚才被自己剥除的绷带,握住那处开始往上缠。没有得到进一步安抚的部位被可怜兮兮地牢牢囚禁在绷带里,自顶端落下几滴半透明的液体。裹完绷带之后,托尼恶意地在根部打了个蝴蝶结,彻底断绝了吉尔弗释放的可能。

“明天见。”

微笑着对被遗留在隔间里的吉尔弗摆一摆手,托尼毫不留恋地推开门从昏暗的男厕所走了出去。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吉尔弗瘫坐在马桶上,背靠着水箱无力地阖上双眼,身体里残留的余热在提醒着他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巫婆给了我魔药,我把舌头给了巫婆
出现在你面前,却没有办法告诉你我是谁



“你真无聊。”

戴着墨镜的金发女子趴在沙发背上看着站在穿衣镜前的男人将绷带一圈一圈缠绕在头部裹住整张脸,只留出鼻孔和嘴唇暴露在外,刺目的白色布料紧贴着眼睑和唇线,确保没有一丝肌肤能闻到空气,而拿着绷带的双手也像是被烧伤了一样包得密不透风,仔细看的话,男人的脖子一直延伸到衣服下看不见的地方,全身都缠满了绷带,根本无法看出他的本来面目。

“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无论你存了什么样的心思,维吉……”

“不准用那个名字,翠西,否则别怪我翻脸。”

一柄同样用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的剑指向金发女子,然而她不为所动地抬手推开剑鞘,根本不在乎对方的威胁。

“好吧,吉尔弗,我无意同你争执,我只是搞不懂你这趟来人类世界究竟为了什么,就算你见到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吉尔弗收起了自己的剑,他那缠满绷带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这与你无关。”

“懒得管你,反正早晚都要轮到我出面,暂且容你再拖一段时间。”

话音未落,金发女子就凭空消失了,如果不是天鹅绒罩面上还留着微微的凹陷,根本看不出来之前有人在沙发上坐过。此时,从极远处传来了恶魔的嘶鸣声,吉尔弗整理了一下衣领,直接从旅馆的窗口跳了出去。

坐在高脚凳上的托尼,皱成一团的脸上有股难以平复的哀怨,他两手伸直毫无形象地趴在木质长桌上嘟囔着:

“怎么连杯酒都不招待,婆婆真是越来越吝啬了……”

“你把我的店当成那个乱糟糟的地下室吗?”

“没有啦!”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妮露放下手里正擦拭的枪管,从厨房里端出了一杯茶。

“呕,这真的是茶吗?这确定不是枯树叶的味道吗?”

“再罗嗦白开水都没有!你这个家伙,每次被吉尔弗拒绝就来我这里耍无赖。”

“又戳我的伤口。”

“其实啊,托尼,我觉得你和吉尔弗就好像是一条饿了好几年的流浪狗和一大块香喷喷的腊肉——这样的关系。”

“居然说我是狗……”

“可惜那块美味你总是吃不到。”

“我很爱他啊,但是他的防线太牢固了,滴水不漏。”

“你的脑子里只有那些糟粕吗?!”

“别这样说我,婆婆,要知道我可是活了二十几年头一遭睡觉梦到爱情。”

“你四处留情的记录还不够多?”

“可是我现在只对他有感觉!”

“不许在长辈面前胡说!”妮露拿枪管敲向那颗银发脑袋。

“哎哟饶命啊!”托尼假装一脸被打得很痛的表情,眼睛里却满是笑意。

“对方既是男人又是同行,你以前可没招惹过这样的角色。”

“谁知道呢,或许撕开那层绷带会跳出一对E罩杯也说不定哦,听说有些女人为了做这门生意特地打扮成男人的模样……”

拌嘴拌得正起劲,话题的主人公出现了。

“抱歉,来晚了。”

“是公主驾到,快请进,我们正聊到你呢。”妮露婆婆向一贯面无表情的来客开起了玩笑。

“……”吉尔弗并没有应声,他只是看向托尼,“我和那家伙是搭档,现在要去出任务。”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也不会进来。

“那就赶紧出发吧。”托尼两眼发光神采奕奕地尾随着吉尔弗出门了。

这条街区的夜色,似乎才刚刚降临。

“又是没劲透顶的委托,最近不是在充当别人的保镖打手,就是在调查无聊的隐私。”

结束了一单生意,托尼带着吉尔弗来到酒吧里消磨时间,对琳琅满目的酒品视而不见,却非要点大街小巷的快餐店才有的草莓圣代,或许今晚是托尼的幸运日,才坐下没多久,一直以来充当“猎魔中介”的线人兴冲冲闯入酒吧,将一张小纸条扔在托尼面前的吧台上。

“嘿,托尼,有新的委托找上门来,你要不要接手?”

“什么生意?”不紧不慢地挖了一勺冰激凌填进嘴里,托尼并没有去看那张摆在面前的纸条。

“是教会那边转过来的,好像有点棘手,所以就来找你啦!——呃,这位是?……”猛然发现对方身边还坐着一个人,线人吃惊地望向托尼左手边西装革履之下全身缠裹着绷带的男人。他安静地坐在那里默默喝着柠檬苏打水,与喧闹的小酒吧格格不入。

“这是我的男朋友。”

闻言,酒吧里正在喝酒的喷了出来,没在喝酒的瞪大眼睛看着托尼,都一脸好像晴天霹雳似的见鬼表情,而平地丢下一颗雷的当事人却慢条斯理地吞下最后一勺草莓圣代,用袖口抹了抹嘴。

“骗你的。”

“……你这家伙!”

“详细信息?”托尼拎起那张小纸条瞥了一眼,“这次的委托有什么特殊?”

“据教会的人说,是一种前所未见的恶魔。”

“教会那群只知道念经的蠢货能见过多少恶魔,他们以为自己是百科全书吗?真可笑!”

“所以才找来你嘛,任谁都知道你是我们这里最出色的恶魔猎人。”

“少给我戴高帽子,地址。”

“斯巴达纪念堂的遗址附近。”

“我记得那地方早就是一片废墟了吧,哪个地下世界的渣滓不开眼跑到那里去。”

枪林弹雨过后的屠魔现场血迹斑斑,散发着让人窒息的怪味,寂静的废墟犹如坟场,到处都是下级恶魔的残块,短短数分钟后就开始腐烂,乌七八糟地冲击着视野,而托尼就站在那满地狼藉的中央,一身猩红长袍几乎可以融进这幅血涂的背景,凌乱的银色刘海遮住了那双锐利的蓝眸,他将黑白双枪在手指间旋转数圈后插回腰间,回头朝身旁的同伴咧嘴:

“你小子藏头露尾像个娘们,没想到身手还不赖。”

虽然也同样站在肮脏的骸骨堆中,吉尔弗缠了绷带的脸上却没有沾到一丝血污,他掏出一块手帕拭净自己的东洋长刀,慢慢抬头望向对方。

“别以为只有你出色,托尼。”

“我有在自夸吗?我刚才称赞的明明是你,吉尔弗。我既没有开除魔事务所,也没有光明正大地接黑生意,现在接的这宗不过是偶尔的调剂罢了。”

“你不想当恶魔猎人吗?”归刀入鞘的吉尔弗注视着对方,他的目光里有种难言的复杂情绪。

摆出一脸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表情,托尼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怎么每个人都以为我一定会成为恶魔猎人?我又不是家里有砸锅卖铁也无法负担医药费的病患,或者是被高利贷追债追得走头无路的赌徒,更不是挥霍成性为了物质享乐可以连命都不要的傻瓜,我为什么要把狩猎地下世界的垃圾当成职业?”

“我以为……你享受这个?”

“享受猎杀恶魔?没错,屠戮这些地下世界的渣滓确实有种令人上瘾的乐趣,可我始终觉得恶魔猎人是所有赏金猎人中最糟的那一种,只有嗜杀成性无药可救的家伙才会想要入行。”

“照你的逻辑,难道酒吧里的那群人都是疯子不成?”

“这个嘛——反正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把恶魔猎人纳入职业生涯的规划。”

“那你刚才又是在干什么?”吉尔弗踢了一下脚边的恶魔首级,那颗舌头拖得老长的黑漆漆的头颅咕噜噜地朝前滚去,冒着巨大气泡的黑色沼泽在他们脚下浮现,很快就将那些残渣吞噬一空,街道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只有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久久挥散不去。

“偶尔接一两单黑生意活动一下筋骨嘛,都怪你不肯让我做到底,我只好用别的途径来发泄一下喽!”

和无赖讲话就是这种结果。揉了揉绷带下的太阳穴,吉尔弗决定不理会满嘴跑火车的托尼,他收起刀准备离开,尽管死在自己刀下的恶魔数不胜数,他还是无法习惯血的味道。

“喂,干吗急着走啊?”

才刚转身就被牢牢拽住胳膊,吉尔弗疑惑地看着托尼,后者脸上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每当他露出这种不怀好意的微笑时,准会有人遭殃。吉尔弗想要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臂,无奈对方似乎铁了心要挽留住他。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银色刘海下的蓝眼睛在黑夜里像狼一样散发着兴致盎然的幽光,普通人的眼睛是无法在没有月亮也没有路灯的漆黑小巷里看清楚东西的,这种明显的特质,当事人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

“你知不知道饿急了的人如果只给他一口饭会让他更饿?”

“听不懂你的胡话。”

“好啦,我玩不来比喻句,我不过是想告诉你之前的猎杀让我每个毛孔都张开了,沸腾的热血一时半会冷不下来,希望你能帮帮我的忙。”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陪你打架。”

“我有说要和你打架吗?”

放开对方的胳膊转而擒住那被绷带密封的下颚,托尼的心中颇有微辞,这条街上为了隐瞒一些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秘密故而变装的家伙有很多,就连变装变得性别都颠倒的人也并不少见,可是像眼前这个有着正常的西装衬衫打扮,却浑身上下都裹得密不透风的男人着实是让人无法理解。

幸好,上下的“口”都没封住。把自己的唇压向对方的唇时,托尼暗自庆幸。

翘起舌尖轻轻搔刮对方的上颚,等他颤抖的时候再加重力度,稍微退出后变换角度粘上去,然后将对方的牙齿全部洗过一遍,意犹未尽地缠住那条不知道该往哪里逃的笨舌头狠狠吮吸,趁机把自己的唾液强行渡给对方,然后蛮不讲理地掠夺直到从嘴角淌下的细流分不清彼此,托尼才舔着嘴唇放过吉尔弗。

“呼……呼……”

笑着接住对方横过来的眼刀,他并未强行将好戏进行下去。

“胡乱发情的混账。”

“只是一个吻而已,你也未免太无趣了吧。”

托尼笑嘻嘻地替吉尔弗调整了一下歪掉的领带结,率先迈步离开血腥的修罗场;他并没有告诉对方,与其接吻的感觉唤醒了脑海深处的记忆。

那种似曾相似的美妙触感……


我就在你身边,你却在寻找另一个我
没有办法告诉你,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



很多玻璃杯在眼前摇晃,褐色的、金色的、深红色的液体在水晶灯下折射出不同的光晕,一杯接着一杯的酒精被半强迫地灌进喉咙里,舌头已经发麻,嗓子火辣辣的说不出话来,胃里翻江倒海般地难受,桌上竖着一排排的空酒瓶,时不时有新的瓶子被起开,把才倒空了的玻璃杯再次注满,右手机械性地举起杯子凑到嘴边,下颚的绷带浸透了酒液,胸口的衬衫上更是被泼洒得到处都是。

“真没用,那么容易就醉了。”

“可不是嘛,想当初我可是撑到天亮的!”

“新来的家伙们一个不如一个。”

耳朵里嗡嗡作响,迟钝的大脑要缓一缓才能分析出那些话的意思,倒在地上完全醉掉了的男人左手费力地握紧自己的刀,松开的右手边是半杯没喝完的威士忌。

“把他的伪装撕掉,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人是鬼。”等着看好戏的醉鬼们哈哈大笑着向毫无反抗力的男人伸出了手。

“既然玩够了,就赶紧滚回家去。”就在此时,穿着一身猩红风衣的银发男人推门而入,他一脚踹开预备扯对方绷带的家伙,随后抓住那黑色西装的前襟将烂醉的男人从地上拖了起来。

“嘿,托尼,说好这菜鸟今晚归我们处置。”被踹到一边的醉鬼不满地嚷嚷起来。

“去对你的老婆抱怨吧,尝尝她用扫帚揍你屁股的滋味,你就会清醒了。”

“这不公平……”

放弃了捉弄的目标,醉鬼们又投入了新一轮的拼酒。托尼微微一笑,将身旁那个醉得一塌糊涂,浑身绷带都散发着酒气的瘦削男人抗在肩上大步跨出了酒吧。

头很痛,像是被卡车碾过了一样痛的快裂开了,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嘴里的苦味让人作呕,男人强忍全身的不适从床上硬撑起来,掀开被单,一条光溜溜的手臂正横在他的肚子上牢牢箍着他的腰,而那手臂的主人也是全裸地躺在身旁。

吉尔弗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环抱住胸口,在发现自己身上的绷带并没有被解开时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他不敢想象如果伪装被破除后会是什么情况。看了一眼身旁睡得正香的银发男人,吉尔弗这才惊觉自己所在的房间正是对方的居所。没有任装饰物的房间里空荡荡地只有寥寥几件必需品,泛黄的墙纸从墙壁上剥落下来,结满了蛛网的日光灯悬在天花板下,吉尔弗静静地坐在床上,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似的静坐了好一阵,他伸手拢了拢对方洒落在枕边的银发,那双本该光彩夺目的蓝眸此刻掩在银色的纤长睫毛下,他轻轻触摸着对方的面颊,裹了绷带的手指却感觉不到那肌肤的温度,熟悉的睡颜伴随着微微的鼾声,激荡着他心底不为人知的一面。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倒映出的头、脸、脖子延伸下去,被白色的绷带一层层裹住,看不见那原本同样闪亮的银发,也看不见苍白得有些病态的肌肤,这是由于常年处在见不到阳光的地下世界而造成的,他的肢体瘦得简直像个女人,肌肉仿佛被绷带抽紧了似地攀附在骨骼上,那宽厚的背部,现在只剩下隐约的线条藏在衬衣和西装之下。

这个遮遮掩掩、藏头露尾的人是我吗?已经过去了多少年,被迫舍弃真名苟且偷生,我现在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顶着巨大的诱惑和痛苦回到人类世界,内心充满了苦涩的矛盾,而那诱惑和痛苦的根源来自他的孪生兄弟——

Dante,或者说,Tony Redgrave。

他不知道我是谁,但我对他的吸引力正如他对我的一样,他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接近我,试图在我身上找寻他所熟悉的那个人的味道。绷带不过是伪装的表现,有更强的魔法让对方无法认出自己,吉尔弗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名,也不能告诉对方一切背后的真相。

无数次,托尼对他做出肉体上的邀请,而吉尔弗无法彻底地拒绝,概因他与他这活在尘世间唯一的血脉羁绊,都在彼此身上投注了禁忌而深刻的情感。

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他有不一样的感觉?具体的细节已经忘记了,或者说,他强迫自己忘记了。

那追逐在身后的目光如芒在背,但每当他回过头去,都只见到黑洞洞的枪口。

或许他们终将如木偶般诵念着无情的对白,在愤怒与仇恨的操纵下自相残杀,直到彼此之中有一个先倒下,这场源自地下世界的复仇闹剧才会落下帷幕。

不能说出真名,不可以暴露身份,否则不仅是自己,连对方也会遭遇不测。被沉重的命运压得喘不过气来,依然不想失去他。藏起了表面的自己,却又暴露了另一个自己,掩饰在伪装之下的思念强烈到让身体莫名疼痛。

束起领带,将衬衣袖口扣好,拿起同样被绷带裹着的东洋长刀,推开房门走出去的是吉尔弗。

通往地狱的路就在脚下。


因为舍不得把刀插进你的心脏
所以我在日出时变成了泡沫,从你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Devil Never Cry